連續上班的第五天。

李依喬——現在還是「Joe」——在漫長的從業生涯裡第一次感受到，原來保持笑容是如此困難的事。正因為知曉情緒勞動的疲乏，她很少將班表排得如此緊密，但為了週末的連休，這也是不得不為的事。

即使都是早班還是讓人倦怠；不能讓小海連續幾天都晚睡，於是，今天就連唯一的慰藉都不在身邊。

本來能夠一笑置之或是妥善應對的話題，如今也顯得有些遲鈍。儘管熟客們多少也察覺她的異狀，但這種有違職業標準的工作表現，還是讓她自己有些不快。

她們是來這裡尋求放鬆的，怎麼能讓自己的狀況影響到客人的快樂呢？

雖然時時刻刻在心底反覆提醒著，Joe仍然少見地感覺到力不從心的無奈。

「你可別死在店裡啊。」

躺在沙發，臉上還敷著熱毛巾的Joe，只是含糊的「喔」了一聲，並沒有打算開口閒聊。出聲的是武晨——這個始終活力滿滿又無比吵鬧的二十歲年輕人，要她整個禮拜上班大概也沒問題吧，Joe心想。

置物櫃櫃門扣上，武晨脫下外套掛在手臂，「走囉，幫我跟小海問好。」

「嗯？你今天也是早班？」拿下毛巾，困惑的眼神飄向門前的武晨，隨後啞然失笑。「你不還打好算盤要趁這幾天搶我客人，怎麼最後一天就放棄了。」

武晨停下腳步，左手食指敲著手機背殼：「呃，就，」她飄忽的視線瞄向螢幕，又轉回與她對話的人：「Stella……前幾天那個女生，約我去看電影。午夜場。」

沉默。

突如其來的安靜讓武晨更加尷尬，幾乎不敢直視「前輩」的雙眼，本來盛氣凌人的模樣瞬間轉成乖順的小狗。Joe饒富意味地打量著她，疲累的眼底似乎添了點興致。

「這算框你出場？」

「框你媽，這叫下班跟朋友出去！」武晨翻了個白眼，焦躁的情緒讓她連連爆出髒話：「你快點滾回家照顧你女兒或是去找你女友約會啦，幹。」

休息室的門被砰地關上，Joe身子一震，有些無奈地扁扁嘴：「現在的小孩有夠沒禮貌。」

我當然也想約會啊。